在华尔街市场表面平静的背后，一些重量级专业投资者正经历动荡。

本月，因此前拥挤且盈利丰厚的头寸出现反转，量化基金陷入亏损。本周三的交易日更是暴露了过度动量交易的风险——此前表现亮眼的黄金、科技股与加密货币价格同时暴跌。

高盛机构经纪业务周四发布的报告显示，10月量化多空基金下跌1.7%，创下7月大幅波动以来的首次亏损；而采用基本面策略的同类基金回报率基本持平。据报道，规模200亿美元的文艺复兴机构股票基金（Renaissance Institutional Equities Fund）截至10月10日亏损约15%。

目前，亏损主要集中在采用多空策略的机构投资者身上。宽基股票指数本周收盘涨幅显著，标普500指数上涨1.9%，纳斯达克100指数上涨2.2%。比特币价格徘徊在11万美元左右，远低于近期峰值；黄金则在周二下跌超5%后，出现小幅反弹。

抛开专业术语通俗来讲，“动量交易退潮”本质是指人工智能、欧洲银行股等此前稳步上涨的资产，以及黄金这类标的走势停滞，导致所有跟风布局这些盈利资产的投资者遭遇挫折。一个典型例子是，截至周三的五个交易日内，摩根士丹利追踪动量股的多空投资组合下跌11.3%，创下3月以来的最大跌幅。

与此同时，受央行降息预期提振风险偏好、推高基本面较弱企业股价的影响，聚焦“质量因子”（主要指低杠杆盈利企业）与“低波动因子”的策略也出现亏损。

“‘垃圾股上涨’会对量化基金造成打击，因为它们通常做空低质量股票、做多高质量股票，”众筹型系统化对冲基金Numerai（管理规模约4.5亿美元）创始人理查德·克雷布（Richard Craib）表示，“若亏损规模足够大，量化基金会开始去杠杆以平仓空头头寸，这会让情况恶化，进而引发去杠杆连锁反应。”

总体来看，此次下跌与今年夏季有相似之处——当时垃圾股上涨打乱了量化基金原本向好的年度表现。而近期下跌的显著特征是，受投机者青睐的标的波动幅度异常剧烈。

高盛编制的“市场最空股票篮子”10月以来涨幅一度达到21%（这很可能对对冲基金造成冲击），但截至周五涨幅几乎腰斩。被大量做空的Beyond Meat公司（BYND.US），因散户投资者涌入，周二股价暴涨146%，随后又大幅下跌；黄金则因获利了结，出现2020年以来最糟糕的单日表现。

野村证券跨资产策略董事总经理查理·麦克埃利戈特（Charlie McElligott）在报告中写道，10月初部分投机性标的上涨、近期却遭抛售的“过山车”行情，“具备了又一次‘量化地震’的特征”。

“当前宏观经济变量与个股对走势反转的敏感度似乎在上升——我们在黄金和原油市场已看到这种情况，”英仕曼集团（Man Group）外部阿尔法首席投资官亚当·辛格尔顿（Adam Singleton）表示，“目前市场正试图为宏观形势寻找合理叙事。”

在股票市场，这种突然轮动在动量策略中表现最为明显——该策略做多近期涨幅大的股票，同时做空近期跌幅大的股票。高盛股票销售专员约安尼斯·布莱科斯（Ioannis Blekos）本周指出，由于对冲基金持续减持历史高位的动量因子敞口，动量策略的亏损可能持续。

量化对冲基金采用多种交易信号，其中许多属于专有信号。但沃尔夫研究（Wolfe Research）量化研究主管Yin Luo表示，总体而言，10月量化基金表现疲软，可通过多数基金共有的投资风格出现大幅亏损来解释。

除动量因子外，价值因子（偏好低价股）、质量因子（盈利且低杠杆）与低波动因子本月均出现下跌。

他在邮件中写道，这些因子下跌意味着“机构投资者不得不频繁缩减风险预算——这种时间差很可能引发一轮又一轮的风险偏好升温与降温交易。简而言之，自我实现的预言会让情况雪上加霜。”

在木星资产管理公司（Jupiter Asset Management），规模63亿美元的“木星梅里安全球股票绝对收益基金”（Jupiter Merian Global Equity Absolute Return Fund）本月下跌约1.9%，有望创下2020年以来的最差表现，其2025年以来的涨幅已收窄至8.4%。该基金经理阿马德奥·阿伦托恩（Amadeo Alentorn）将量化基金普遍疲软归因于美国市场的垃圾股上涨与空头挤压，以及欧洲市场的动量因子下跌。

“不同地区、不同行业的驱动因素并非单一的，”他表示，“这或许就是为何不同基金经理之间会出现明显的业绩分化。”

英仕曼集团的辛格尔顿指出，尽管许多量化基金依赖独特信号（剔除广为人知的收益驱动因素），但当共性因子开始下跌时，仍可能受到波及。即便如此，与7月类似，本月量化基金的下跌原因仍存在一定谜团。

“一些知名案例显示，基金经理可能在没有明显亏损原因的情况下经历糟糕月份，这种情况开始变得有些令人担忧。”他说。